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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节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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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疑惑着,一声幽幽的女子叹息,由远及近,在深夜空旷的野地分外清晰。

我汗毛根根竖起,炸出一身鸡皮疙瘩,再仔细听,叹息声传自那株桃树。

紧接着,又是一声满是愤懑不甘的男子叹息,于树中传来。

我下意识掏出军刀反扣手心,一琢磨这玩意儿估计派不上用场,又别回腰带。从包里摸出几枚月无华留下的桃木钉,一包糯米粉,左手右手握得满当,心里才略略踏实。

“崔郎,你来了么?”叹息声方歇,幽怨的女声,若隐若现在耳畔响起。

“崔郎,你不该负我,对么?所以,你来了,对么?咯咯……”笑声如同鬼魅,忽远忽近地飘荡,直至越来越嘈杂,我满耳都是“不该负我……不该负我……”这句话。

萦绕不断的声音如同千万只蚂蚁,顺着耳道钻破耳膜,直入大脑。麻痒难耐,更难忍受的是,脑子里像是倒了勺热水,剧痛不已。

我深吸了口气,心智略略晴明,掏出两张面巾纸,攒成团塞进耳朵。

一瞬间,风声、草声、虫豸夜鸣声,消失了。唯独这句“不该负我”,绵绵不断,越来越响。

我的脑袋越来越痛,心脏像是被紧紧攥住,胸闷的喘不过气,忍不住喊道:“你是谁?”

“树中一日,世上千年。多少痴男怨女,于树前许愿,愿结为连理。诸不知,这棵树,见证了人世间,关于感情,最虚伪的背叛。”

老桃树硕大的枝干,无风自动,桃花“簌簌”落下,随着女子越来越凄厉的哭诉,好似滴落不停的眼泪。

不知为什么,那一刻,我感觉不到疼痛,只觉一股莫名的,沉重的悲哀,随风扑来,如一块巨石砸入心湖最深处,荡起的波纹,逐渐幻化成一个女子的模样。

小九!

我曾经以为忘却,和我跨越千年爱恋,终于只是书中人物的女子!

“小九,是你么?”我颤声问道。

弹指芳华,一瞬千年。

小九,她是我心底最深的疼痛!(详情请见即将出版的《灯下黑》最终季)

我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,只想走近那棵树,拥抱它,使我的悲伤,有所依靠。

“哎!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点儿?真让我,操心。”女子啜啜哭泣声,夹杂着一句男子微弱的叹息,却如惊雷在耳边炸响!

那是我无比熟悉,无数次困境中,带来希望和勇气的声音!

月无华!

突然,眼中的景物像是被龙卷风卷起般不停旋转,由清晰至混沌,又由混沌渐渐清晰。

月色明亮,空气很清新。

眼前,是那株千年古桃树,我的双手,正摩挲着树身沟壑纵横,形似男女相拥的树纹。

不知什么时候,我已经走到了老桃树下。

桃花依旧飘落,几枚花瓣贴着脸颊,不肯离去。

因为,我,早已,泪流满面。

手中的糯米粉包,被粗糙的树干刮破,渗入人形纹理,勾勒出男女侧脸。那几枚桃木钉,早已掉在树下,零七八落于露出地面的老树根缝隙里。

女子的面部,恰巧有一处桃花眼形状,沾满糯米粉的树疤。须臾间,“滋滋”响个不停,冒出几缕白烟。浑浊的液体,从眼角位置缓缓渗出。

老树,哭了!

“崔郎,你怎可这样对我?糯米粉压我灵智,桃木钉封我心神。当年,可是你负我,不是我负你啊!”

我已分不清到底是老树在哭,还是那个女子在哭。但是,我不得不做一件事。

“树魅,对不起。”我哆嗦着双手,拾起一枚桃木钉,对着嘴角形状的位置,狠狠插了进去!

一股殷红的液体,顺着桃木钉,淌出。掌心,血液的腥膻味,很粘稠地涌入鼻腔。

老树如遭雷电,剧烈抖动,树体传出“噼啪”断裂声,许久方歇。

树身女子纹理,消失了。

哀怨的女子哭泣,消失了。

“小清,对不起。”我把沾满手掌的红色液体,擦回树身,“哪里来,就回哪里去吧。”

更让我难过的是,我发现了一件绝对不愿承认的事情!

执行“异徒行者”任务时,我曾在古城图书馆,读过一本《花树异录》的古籍——

“草木皆灵,久,以人性通之。若横死,怨气不散,依附于花树,经天地之灵,成‘魅’,是为‘树魅’,花则‘花妖’。平日如常,于丧日前后七天,子夜时分,魅因怨而出,及至方圆百丈。生人夜行,受其音惑,神昏智浊,感其哀怨,行至花树。气虚者,心生死念,或吊于树、惑卧于花,皆死。气盛者,则虚像丛生,皆为人间至乐。两者,阳气均为树魅所取,渐能成人形,有人声。以糯米遮形,桃木封声,须臾可破。”

《聊斋志异》中《聂小倩》一篇,后由港台改编成王祖贤主演的电影《倩女幽魂》,实则讲的就是树魅。

我注视着仅剩的男子人形,细细碎碎的长发微遮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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